痴迷心态形成与学生元认知素质的培养 ——马家爵事件对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的启示
金洪源
(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辽宁大连116029)
【摘要】 从大学生马家爵在有意识能力条件下故意杀人到法轮功练习者自焚的痴迷行为.其发生机制在于大脑中局部知识的异常优势兴奋。而以催眠为代表的暗示学习形式又是形成局部知识优势兴奋现象的主要原因。马家爵、法轮功练习者们在非气功条件下自发形成情绪高涨、高度集中和无原有知识定势抗阻三个关键条件,也可以形成偏执一念的痴迷心态。为了有效预防痴迷心态形成,学校应该把元认知培养作为心理健康教育的主线。
【关键词】 心理健康教育;痴迷心态;暗示学习;催眠;元认知
云南大学学生马加爵校园杀人事件作为学校心理健康教育课题具有较强的典型性,但是至今在教育学、心理学和学校心理健康教育领域的研究都远远不够深入。至少,对于像马家爵这样的有着清醒意识能力的人违背理智地杀人行为的真实心理原因应该有一个基本令人信服的理论解释,否则关于如何预防类似事件的一切努力均显得因茫然而无力。意识正常而做出非理智行为的现象早已经为大家所熟悉。在2001年的法轮功练习者在天安门广场放火自焚事件,比马家爵事件更为典型。从此以后人们普遍地使用“痴迷心态”一词来形容这类异常行为。那么,产生这种痴迷心态的心理机制是什么,它是如何形成的,这一问题在我国政治、教育和心理学领域一直悬而未解。
近十年来,笔者有机会在学校心理咨询岗位上接触大量同类但不同程度、不同性质的痴迷行为事件,经历了对痴迷行为从不知所措到逐渐能够有效临床干预的历程。初步总结如下,以引起广大教育工作者、学校心理教育工作者进一步深入讨论和研究。
一、痴迷心态是大脑中局部知识优势兴奋产生的行为效应
天安门广场自焚的法轮功练习者、马家爵等人在意识功能和情绪正常的情况下做出的不合理智逻辑的决策或行为。其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一般称痴迷心态。他们非精神分裂症患者;也不是由激情引起意识狭窄所致,而是在正常心理背景下采取的自觉行为。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一个人的痴迷行为呢?
行为的痴迷根源于认识的或称思维的痴迷。当代认知心理学用知识信息加工来解释认知过程或解释思维。该理论的深刻之处在于它看到了人们在思维时,是如何提取、加工和运用知识的过程。它启发我们看到自焚的法轮功练习者和马家爵的思维过程,都必须运用他们大脑中的各种知识,诸如法律的知识、人生知识、事件性质和后果的知识、自己对亲人的责任以及如何去做的知识等等……就这些知识的内容、数量而言.他们也是基本正常的,和普通人之间难以找到更实质性的区别。至于说他们大脑中有一部分对世界、对人的歪曲看法的知识、对同学看法的偏激的知识等也不能说明问题.因为没有痴迷行为的人大脑中也常常储存着歪曲的知识经验。
马加爵、自焚的法轮功练习者与我们普通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大脑中的这部分歪曲的知识,其中包括由歪曲知识产生的要采取过激行为的念头、行为方式和计划等,其在大脑中的相对兴奋程度达到了我们普通人没有的异常水平。此时此刻,极度兴奋起来的局部知识经验足以牢固地掩盖、压倒他们大脑中的另一部分本来就较微弱的知识经验。如果在认知活动进行中其意识无法激活、调动积极的知识系统来与消极的知识系统进行对抗,那么其元认知系统的功能便被掩盖、压倒,那么,他们的消极行为就会表现为失去积极知识观念的抗阻、约束、监督、调节,便表现出行为的意识功能减弱或丧失。笔者曾在法轮功练习者自焚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在临床上接触过此类人和事.当时我们称其为:局部知识经验优势兴奋的行为效应。
由于局部知识优势兴奋状态在许多普通人身上也可能存在。所以,如果认识了这种心理效应,不但比较容易理解马加爵和法轮功练习者的某些异常行为,而且也有助于我们对自己或其他大、中、小学生的某些异常思维或行为有更深入的认知和调节。人类思维是以激活各个方面的知识信息进行整体综合分析为基本过程的,如果在思维过程中只是个别知识经验优势兴奋达到极端高涨,而阻止其它相关的知识经验的检索、提取、运用,便无法实现全面知识信息的综合整合。不能综合权衡各种利害关系,即不能保证其思维的理智性。局部知识经验异常优势兴奋带来的这种抑制其它知识经验提取的现象。便表现为一种非常明显的片面思维现象,即当事人在思考问题时。非常明显地看不到事情的另一个方面,另一条途径,另一种可能,无法权衡利弊等等。每当同学说话不慎激活了马加爵大脑中这部分偏激知识时,这种偏激、仇恨、想如何报复的知识优势兴奋的加工过程,会自动产生排斥、掩盖、湮没大脑中的积极知识,如:理解和谅解同学的知识;如何检点自己行为的知识;如何改善与同学关系的知识;大学毕业后等待自己的新的生活等等,都会失去被激活、提取、加工和发挥调节思维功能的机会。此时此刻,一种极端片面的思维或令人不可理喻的痴迷行为实现了。
暗示学习是痴迷心态形成的关键
条件心理学和暗示学习领域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人类大脑中局部知识经验的异常优势兴奋状态主要形成于暗示学习过程;我们也有足够的临床事实证明:用催眠、放松、气功等暗示学习方式足以塑造一个人的局部知识经验优势兴奋状态[1]。这是因为人们在暗示学习状态下其记忆能力超常,所以此时人们的大脑具有特殊的高度可塑性。早在20世纪中期,保加利亚的洛扎诺夫的暗示学习实验就证明了人们在暗示条件下学习外语的效果要比正常条件下的学习效果高出5倍至50倍不等;后来这些暗示学习方法传到美国,也有人证明说暗示学习法可以取得正常学习效果的5倍至20倍[3]。无论是外语学习还是观念与行为学习.其高效性的学习结果会使其所具有的优势兴奋性异常地优于其它知识结构。暗示学习的形式起初主要限于催眠、放松训练等.随着暗示教学法的研究和普及.人们对导致暗示学习效果的因素进行了提炼,只要满足大脑集中、情绪高涨和无原有知识观念抗阻。便可以产生高效的暗示学习效果。当然,催眠、放松训练、气功等高效学习功能既可能是促成某种异常心理状态的重要原因,也可能是治疗心理障碍的有效临床技术或快速改变、塑造、促成人们的某种心理结构的简捷技术途径。
催眠后暗示现象是说明暗示学习的行为效能的最典型现象。传统催眠术有这样一种功能或效应,被催眠者在接受催眠过程中.如果接受了催眠师的一个行为指令,他会无条件地做到,哪怕是荒诞离奇的事。笔者在临床心理干预过程中,曾多次尝试用这种效应修改学生的关键性行为。效果很好。例如某小学四年级学生放学后到母亲办公室写家庭作业,当其母亲较长时间离开办公室时.该生便情不自禁地到办公电脑前玩电子游戏。其母亲暗中观察发现。该小学生每次到电脑桌前玩电子游戏时都要叹一口气,估计其心情比较矛盾。于是,我们派一名助手用临床放松训练的方法,在她大脑中巩固了两套观念:一是在写作业时玩电子游戏导致娱乐成瘾。学业不良,升学无望的后果场面;二是让她想象当母亲不在且附近有电脑的条件下,能够专心练习功课的行为是美的,自己为之自豪的。这两个场面的练习进行了两次以后,该生在以后写作业时,再没有到母亲电脑前玩过电子游戏,并且作业练习效率非常高。 催眠后暗示促成大脑中部分知识优势兴奋效能在临床上用途较多,在辽宁师范大学心理咨询中心。仅2004年度便有lo余成功临床案例是用该技术为外语学习低效学生进行训练取得的效果。只要为他们设计好一个专心、高效学习的行为程序。经过暗示训练后,他们一般会自动地执行这个高效学习行为程序。由此可见,暗示学习确实具有塑造优势兴奋心态的功能。
三、日常学习生活中的自发性暗示学习与异常心态形成
至于马家爵的片面思维的形成,必经过一个巩固其大脑中消极知识观念的自发暗示学习过程。其一是马家爵早期形成的人际关系方面的过敏性情绪反应,具有促成暗示学习条件以巩固其犯罪观念的机会。例如他在人际关系方面的过敏情绪反应,经常导致他在并不强烈的刺激下产生非常高涨的激情反应,在大脑中长期进行一种令自己激动的报复想象,其中即有暴力影视作品画面的美感体验又有对某特定仇恨的人进行报复的快乐。这种幻想时常会进入全神贯注的集中状态,在高度集中、激情和避免积极知识观念定势的检查、抗阻作用下一导致其错误知识观念达到高度的优势兴奋水平。其二,夜晚带着消极激情背景的消极内容的幻想入睡,也能直接满足暗示学习的条件,产生高效学习效应。还有早晨醒来后不立即起床,而在闭目条件下进行似睡非睡的仇恨幻想,也同样具有这种塑造优势兴奋知识经验与行为的效应。在我们临床实践中取得了与珍妮特·沃斯在《学习的革命》一书中的阐述相吻合的效果,并指导外语学习困难大学生以此法解决外语学习低效问题。
关于夜晚入睡前和早晨醒来后在床上用半睡状态进行幻想可以形成异常观念或行为的证据,在过去的10年问我们共积累了11个典型案例。例如大学生干部宋某因与同寝室多名同学发生矛盾,连续数个夜晚不能及时入睡,用幻想平息自己心中的怨愤至深夜。她想象自己从此以后不再理睬任何人,在想象中与网友交谈的方法应付人际间的麻烦。当这个幻想在失眠状态下的想象中练习多次以后,她竟变得无法恢复正常,暑假回到家里时对母亲、父亲也不理睬,一个人望着空中发呆。父母带其到本市医院、省城医院就医仍然不见好转。
最后在其父母陪伴宋某到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时,经系领导介绍来我们心理咨询中心就诊。我们对她只做了很少的干预:第一,查明原因;第二,指出其即将面临的职业和生活远景目标;第三指出其实现这一目标马上应该做的事——对同学、老师、父母等人出现的刺激情境就立刻做出正确反应的行为程序;第三,用类催眠暗示训练技术使这一程序优势地兴奋起来。第二天,宋某像执行催眠后暗示一样,把我们训练的行为一一实现。其母亲不敢相信女儿竟会在一夜之间就完全恢复正常。
在马家爵的生活里,有过多次这样对来自同学刺激引起的痛苦时刻,而他对这样的刺激的反应是这样一个程序性知识——不断地重复“杀死他!杀死他!…”这样的念头。在读大学期间,他有曾经大量地接触暴力影视的经验,这无疑为他的仇恨念头添加了报复的过程性画面。这些过程性画面具有程序性知识性质,在其经过了太多次数的重复练习以后,终于有一天转变成为一触即发的痴迷行为。
四、把元认知素质培养作为心理健康教育的主线
法律上有责任能力的人必是有正常意识功能的人;而有正常意识功能的人必须有一套相应知识系统,才可能完成意识对心理进行调控的使命.实现自我心理监控、调适。人类的这套保证意识对自我心理监控、调适所必须的知识系统被称作策略性知识。当代认知心理学家们将这种执行意识功能对自身认知、情绪等心理活动进行监控的认知活动技能称作元认知策略[6]。
这种在认知活动过程之上运行着的元认知过程,其内容也是一种知识,是用来评价、监督、调控、指导认知活动过程本身的知识,其功能是对认知过程进行觉知、评价、监督、调控和指导。广义的元认知智慧还包括对自身的情绪、人格、心理障碍等在内的整体心理活动的觉知、评价、监督、调控。元认知智慧的本质在于它是储存于人们大脑中的一种知识结构,这些知识结构经过一定的训练和练习可以转化为智慧技能.即自我调控的元认知策略。马家爵就是大脑意识功能正常却严重缺乏策略性知识或元认知能力的人;而某些年迈老人虽然大脑意识功能在下降却表现为善于自我监控、调整和适应环境,那是因为他们大脑中的策略性知识储备丰富、结构合理且运用熟练,因而仍然能够表现出很强的自我意识能力。这两种人的行为的最终根源在元认知的知识储备和运用技能形成。马家爵的行为现象和个别做出异常行为的法轮功练习者一样,他们的自我意识功能正常,但却不能有效地发挥这种功能以监控不理智行为。从认知心理学的学习理论角度寻找这个问题的有效答案,在临床实践上是
乐观的,即人类的意识不是凭空工作的,而是凭借某种知识、以知识为内容的行为来实现的。只要我们重视、设计、输入元认知知识和培养运用元认知技能。我们就是在从根源上解决和预防马家爵现象;教育学生学会如何进行自我心理评价、监督、调控和形成积极心态,是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和环节。并且还可以通过临床暗示训练的办法把某些表现出歪曲观念和行为的学生经过一定练习,转化他们的心理结构和行为倾向,这是校园心理咨询与辅导工作的始终如一的工作主线。
[1](3)[4][美]珍妮特·沃斯.学习的革命[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8.324—326.303—325.156.
[2][美]唐纳德·H·舒斯特.轻松·高速·神奇——暗示速学法[M].北京:新华出版社,1989.
(5]皮连生.智育心理学[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168—199.
[6]皮连生.智育概论.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辩学版),1994,(4).
转载自元认知干预技术网。